佛洛伊德的攝影師——馬克斯．哈伯施塔特（Max Halberstadt）
作者：李俊毅
有沒有人跟我一樣覺得佛洛伊德的照片多如牛毛？尤其是那種經典的側臉、叼著雪茄的形象，幾乎成了精神分析的Icon。英國著名歷史學家Matt ffytche在2022年的著作Sigmund Freud （Critical Lives）這麼說：
1907年9月，瑞士精神病學家榮格，一位對精神分析運動充滿熱情的初學者，寫信給佛洛伊德，表達了他長久以來的願望——想要一張佛洛伊德的照片。他寫道：「我渴望您的照片。」佛洛伊德回應了這個請求，但語帶含糊：「請別太過誇獎我，我太過平凡，承擔不起這樣的稱讚。」他選擇送一張由他的孩子們拍攝的、自然一點的照片。在接下來的歲月裡，佛洛伊德被多次拍攝，甚至被畫成肖像、蝕刻畫或雕塑，其中某些是攝影師馬克斯．哈伯施塔特（Max Halberstadt）的作品，有時捕捉到他那著名的威嚴凝視，有時則是更輕鬆的家庭快照。他的肖像曾於1924年、1939年、1956年和1993年登上《時代》雜誌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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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赫爾曼．斯特魯克（Hermann Struck）的蝕刻畫將他的形象理想化，佛洛伊德覺得頗具魅力；但在另一個插曲，他在搖晃的火車盥洗室旋轉櫃門上意外看到自己的鏡像，誤以為是闖入者（他後來回憶說：「我至今仍記得，我非常不喜歡他的模樣」）。這張臉在他生命的最後十六年中，他不得不在上面插入一個不舒服的贗復（prosthesis）（註：利用人工的替代品，修復或者重建被損壞或缺失的組織或器官，以恢復其原有的功能、外觀和健康），因為癌症手術切除了他右側上顎和顎齶的大部分——這個名為「怪物」的贗復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嚴重影響他的言語和聽力。
馬克斯．哈伯施塔特（Max Halberstadt, 1882-1940）何許人也？他是佛洛伊德的女婿，就是佛洛伊德最鍾愛的女兒蘇菲（Sophie）的丈夫，以拍攝佛洛伊德肖像照而聞名，這些照片不僅塑造了佛洛伊德作為精神分析之父的公眾形象，也成為二十世紀最具代表性的肖像之一。蘇菲不幸於1920年死於西班牙流感（1918年爆發），她的離世對佛洛伊德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意識到儘管他在心理上已經為被徵召參加一戰的兒子的死亡做好了準備，但他卻未能為女兒被「奪走」做好準備。在一封寄給奧斯卡．費斯特（Oskar Pfister, 1873–1956），他是精神分析師同時也是一位牧師，信中他寫著：「今天下午，我們收到訊息，得知我們親愛的蘇菲在漢堡被流感奪去了生命——她原本身體健康、活力充沛，是一位能幹的母親與深情的妻子，卻在短短四、五天之內被奪去生命，彷彿她從未存在過。」(Sigmund Freud wrote to Pastor Oskar Pfister in a letter dated 27 January 1920)
馬克斯．哈伯施塔特於1913年1月與佛洛伊德的女兒蘇菲．佛洛伊德（Sophie Freud, 1893-1920）結婚，成為佛洛伊德的女婿。他們育有兩子：恩斯特．沃爾夫岡（Ernst Wolfgang）和海因茨（Heinz）。蘇菲於1920年因西班牙流感去世時年僅26歲，留下哈伯施塔特獨自撫養兩個稚子。儘管蘇菲早逝，哈伯施塔特與佛洛伊德的關係依然密切，他繼續為佛洛伊德拍攝肖像，成為佛洛伊德最主要的肖像攝影師。
哈伯施塔特是1920年代漢堡最知名的肖像攝影師之一。他於1907年在漢堡市中心新牆街（Neuer Wall）開設「藝術攝影工作室」（Atelier für künstlerische Photographie），並以其高品質的肖像攝影聞名。他的作品不僅限於佛洛伊德，還包括漢堡的藝術家、猶太社群成員、兒童肖像，以及城市生活的氛圍記錄，例如漢堡港口、阿爾斯特湖夜景和阿爾托納魚市等。他的肖像風格以自然、現代和情感細膩著稱，特別是在拍攝家庭和兒童時，展現出非凡的敏感度。
哈伯施塔特為佛洛伊德拍攝的照片中，最著名的是1921年左右的半身肖像，佛洛伊德手持雪茄，目光堅定，帶有標誌性的沉思神情。這張照片被認為是精神分析創始人的經典形象，至今仍廣泛出現在書籍、雜誌和學術出版物中。照片上有佛洛伊德的親筆簽名”Prof. Sigm. Freud with kind regards 1921”，並帶有哈伯施塔特在漢堡工作室的盲印標記。這張肖像據信可能是從原始底片製作的唯一現存版本，顯示了哈伯施塔特攝影技術的精湛與藝術性。另一張重要的照片是1932年拍攝的肖像，現藏於倫敦佛洛伊德博物館，展現了佛洛伊德在較為成熟時期的形象。這些照片不僅是肖像，更捕捉了佛洛伊德作為思想家和學者的氣質，成為他公眾形象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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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伯施塔特的攝影作品以其技術精湛和藝術性聞名。他在漢堡的攝影事業起步於1907年，此前曾在知名攝影師魯道夫．杜爾科普（Rudolf Dührkoop）的工作室學習，並在萊比錫、慕尼黑、巴塞爾和巴黎等地工作，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他的肖像攝影不僅限於正式肖像，還包括更輕鬆的家庭場景和現代化的攝影風格，例如拼貼和蒙太奇技術。他的作品常出現在漢堡報紙的插圖副刊、猶太社群出版物以及紀念刊物中，例如他拍攝的漢堡新達姆托爾猶太會堂和阿爾托納猶太墓地的照片。
哈伯施塔特還是德國攝影師協會（Gesellschaft Deutscher Lichtbildner）的創始成員之一，並在1920年獲得《Photofreund》雜誌的專題報導，顯示他在當時攝影界的地位。他的作品在1907年至1926年間多次參加國際攝影展覽，並獲得獎項，例如1910年布魯塞爾世界博覽會的榮譽提名和1926年德國攝影師協會的銀牌。
即使哈伯施塔特拍攝的佛洛伊德肖像享有持久的聲譽，但他的名字卻在納粹時代及其後被系統性地抹去，未被攝影史和佛洛伊德相關出版物提及，照片的署名經常被省略，直到1999年，他的女兒伊娃（當時74歲）聯繫流亡研究學者威爾弗里德．魏因克（Wilfried Weinke），而魏因克的深入研究促成了2021年在漢堡歷史博物館舉辦的展覽「攝影師馬克斯．哈伯施塔特：一位藝術天才」，展出了他的肖像、城市攝影和檔案資料，並探討了納粹迫害對其生涯的影響。這場展覽不僅恢復了哈伯施塔特在漢堡攝影史中的地位，也揭示了他作為猶太藝術家在納粹時代的悲劇命運。
作為猶太人，哈伯施塔特在1933年納粹上台後面臨嚴重的職業和經濟限制。主要客戶如Reemtsma、Darboven和Dralle因他的猶太背景而撤回合作。1936年，他被迫以低價出售工作室和大部分攝影檔案，幾乎一無所有地與第二任妻子貝塔（Bertha Katzenstein）及女兒伊娃（Eva）移民南非。他的檔案在這一過程中大多散失，這也導致他的名字在戰後幾乎被遺忘。1940年，他在約翰尼斯堡因心臟病去世，據其醫生西格蒙德．韋特海姆（Siegmund Wertheim）表示，他的健康因納粹迫害和艱難的逃亡經歷而嚴重惡化。
哈伯施塔特的故事不僅關乎攝影技術，更是一個關於堅韌、流亡和文化記憶的動人篇章。
（＊內容參考ChatGPT、Grok、Gemini。）
關於作者
李俊毅
高雄長庚醫院精神部主治醫師，英國倫敦大學學院理論精神分析碩士，臺灣精神分會學會會員
李俊毅
高雄長庚醫院精神部主治醫師，英國倫敦大學學院理論精神分析碩士，臺灣精神分會學會會員